月亮遺忘的海
我很喜歡海...
平靜遼闊的海,亂石崩雲.驚濤裂岸的海,
金黃的海.湛藍的海.翡翠的海.蒼白的海.漆黑的海...
囚禁的海.釋放的海...
來到馬祖一個多月了,
想像中的離島風情也已模糊:
白色的沙灘.艷陽下的椰子樹.熱情的島民...
算了,
把那些留給高更,留給好萊塢,不然留給魯賓遜吧.
再沒有地方會像西莒島,就像這裡也不像任何地方...
初來的鄉愁日子裡,
總覺得島上浮光掠影總不免縈繞著故鄉:
沿著山麓高高低低的景觀步道,是阿里山的森林步道.
荒廢的戰備道,通往雜草比人還高的的羊腸小徑,是墾丁的旭海大草原.
傍晚在青帆港,看著彩霞泛紅.夕陽西下,又是西灣的夕照與霞燒.
而夜晚,從青帆港繞著迂迴的山路爬上復國路,
一旁點綴著昏黃的路燈,不遠處則是山城一般的青帆.
總讓我回到九份...
然而流轉頹圮的山城古道,
終究有了自己的影子,自己的晨光.夜色,
名為莒光...
徒留廣褒蒼茫的大海,襯著不朽的天光,四方都在...
四方都在,那不歇的海風聲,
也早已日夜不停地成為夢囈般的呢喃.
然而,
海,依然無法被習慣...
它有
波瀾壯闊的美麗,
太多.太多...
有陽光的日子裡,
海是一整片的金黃,讓人無法逼視.
若是天空有雲,
一整片的金黃裡.會圈著一片深藍,
有時雲朵一片一片.一條一條的,
海上就泛著一片一片.一條一條的金黃與蔚藍.
像是從前工藝課繪製的投影圖:
正面看到的雲,是一個二維向度,
海面上,整片金黃中的那一抹深藍,是另一個二維向度.
有時,看起來小小一片雲,
竟然有意外大的縱深,佔去海上一大片的陰影,
或是正好相反的情形...
我常常花許多時間,看著海.看著雲,
想著,原來這片雲長成這副模樣啊...
想著怎樣的風會吹出這樣的雲,
同樣的風會把它吹向哪裡?
冬季不停的東北季風,也把這片雲吹向台灣嗎?
東北季風...
它也改變海的面貌,
那時浪花並不再侷限於岸邊一帶的碎浪,
海峽裡,四處捲起一道道的巨浪,
與其他巨浪,擠壓.破碎.潰散...
滿是翻騰的深藍與碎裂的珍珠白.
若是季風也不吹颳的日子,則有大海的輕柔吐息...
向晚,天邊猶剩最後一抹嫣紅,海面已然是整片的漆黑了...
盯著海面發呆時,才發覺看似平靜無波的海,
其實正以某種奇特的規律起伏著,
好像海面是一整片烏黑的天鵝絨地氈,抖動著...
又好像海是某種奇異的生物,
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識.感覺.脈動,
自己的呼吸...
看著那樣的海,讓人感覺奇妙.以及不自覺的暈眩...
在那溫柔的鼻息裡,我的心中迴繞著雷光夏的"黑暗之光"
久久不去...
而有時,海也不免消融...
霧起的季節,
海水在蒼白的天光下凝成一片片的翡翠,
近處,是比較濃的藍綠色,
遠方,有些褪色.泛白,
極目遠眺,則是一片空白與蒼白
抬頭看天,層層疊疊壓著淡藍與蒼白...
海平線消失了,
海天之際交融了.
抬頭是天,低頭是海,
往前.就只有往前,
沒有海.沒有天,
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整片海面,波瀾不興,
只有最岸邊一絲細微的白線,在沙灘上輕柔地滾動著
海面只像是個湖泊,泛著隱隱的漣漪,
就連港口外的消波塊,也只是沉在那裡,
沒有浪.沒有浪花,像是泡在太熱的溫泉中,一動不動的.
漁船開過去的時候,
劃開的水面比平常深,留下比平常長的尾巴...
就好像飛機雲,船尾留下的浪把平靜的海面畫出一道長長的缺口,
船隻已經隱沒在山的後面了,
海面的傷口還沒癒合,清清楚楚的一道...
這是一個蒼白的世界,
當我俯瞰著岸邊的海,幾許的翡翠色讓我知道那個地方是海.
抬頭仰望天空,淡藍中偶爾揮灑得較重的幾道湛藍,讓我知道那裡是天空.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了...
這樣的海,
像是脫離了地心引力,
漂浮在自己的重量之上.
這樣的海,
似乎不屬於任何地圖,任何海域,
可以通往任何地方.
這樣的海,
彷彿被風遺忘了,
被月亮遺忘了.被地球遺忘了,
也被自己遺忘了...
看著這樣的海,
總讓我感動,無以名狀...
我很喜歡海,
因為海無法被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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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those who knows (even cares)...
這篇文章的原稿是寫於去年年底(2008/12/28),
http://lifewander.spaces.live.com/blog/cns!A2FED692A0EC7452!232.entry
一個風平浪靜,海天消融的日子
如今我還念著那樣的海.那樣的天空,
溫柔的鼻息, 久久不褪的感動...
那樣的海洋,那樣的日子...
寫完也就寫完,揮揮衣袖帶不走一片雲彩似的
直到三月上旬的某天,返台假期的前夕,
好朋友打電話給我,"最近文建會有一個徵文活動,你要不要試試看?"
畢竟是在乎的人,
所以慵懶如我,竟也在截稿前夕,做了些許潤飾.刪減
記憶所及,似乎是第一次投稿呀...(攝影作品不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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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了之後, 興許期待了一陣子
到了公佈得獎名單的六月底,隱約記著要上網查結果
後來竟然也就忘記了.
(大概像是對發票一樣的感覺吧,
隱約記得最近可以對獎了,真的想起並對獎竟又過了一個月了...)
一個禮拜前的今天,接到電話的時候
仍納悶著怎麼會有區碼02開頭的電話找我,
或許是前陣子買到缺頁的書,寄回出版公司,打來跟我做確認吧?
再說下去就是自誇和虛榮了...
不過請原諒我,
第一次得獎難掩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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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典禮訂在八月中旬,
已經沒有返台假的我是無法回去了...
所以大概沒辦法想些什麼,
"我要謝謝我的父母,將我養育成人;
還要謝謝..."
(說不定也不會有,我只是有點喜歡這樣想像,感覺虛榮(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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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讓我在這裡,感謝一個人.
如果不是你,
還是會有這篇文章,
但我不可能得這個獎...
是你讓這一切變成可能(還有評審們,我想)...
謝謝你, 小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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